这一生很长,我们总能遇到许许多多的陪伴。从出生那刻起,从我落地嫩嫩的笑颜中。
喜欢这种如空气般自然的陪伴,他把我扛在肩上,左手托着我,右手执毛笔轻巧地沾墨。多想看他一提一勾描出我的轮廓,照片却静止在他轻笑着弯过头望我的时候。
只留下了初始的照片和结束的画啊,我果如父母所说,那么小的时候,胖得似一颗肉球。他去世了多少年了,在我三岁的时候停下的泼墨。我竟没有一点点对他的记忆,只能停留在照片里,停留在墨香余韵中。
喜欢这种如风般自然的陪伴,父亲经常带我整理他的画作。他是一个用毛笔绘自己一生的人,从青年才俊时蜿蜒活动的山坡到体衰鬓白尖锐划天的山峰。爸爸总说他是天才,是疯子,我想我不懂那么多,只是爱在堆满画卷的书房中游走,用手指抚那干硬去了的墨,凑近去了画闻,那大红鞭炮竟飘来一阵酒香,那是酒溶进了墨的画作,还是血液沾染上了梦的景图,总带我走向更幽远的深处。
这也算是陪伴吧,从懂事起喜爱与那画相伴。在繁杂的山景图中,找到图角闲坐的他;在悠远的流水图中,遇见乘舟顺流的他。他总把自己藏在画图中的某个角落,或瞻仰、或提步,等着谁去望见他,陪着他戏山水图。
喜欢这种如水的陪伴,我也小看一些他的日记生活。他酷爱写作,几乎每日都会记下来,不时配上一两幅随心而作的图。也会写些诗,在小小的日记本中抒发他的大胸怀,欲比天高的情态。看不见他,又听闻他独自畅饮咳嗽的声音;听不见他,又观闻荒山草岭之间他写生作画。当我以为是我在陪伴他玩乐时,却见他早已回头,报以我豪爽的笑。
爷爷啊,你这个调皮的人。早早就去了你想去的地方,早早就飞往了更高的天空。你知道吗,你的信札,我都收着呢;你的笑,我都梦见了呢。多想你也梦见我,多想也照顾你,多想对你说——
喜欢你爱的陪伴。
曾紫涵(14岁)泉州市实验中学一年级
2017年7月5日